第49章 立新帝
第49章 立新帝 (第2/2页)侯安都恭恭敬敬双手接过玉玺,却仍不肯退下:”还请皇后下诏。”
章要儿狠狠瞪了他一眼,不过既然已经有了决定,那就配合到底吧。
皇后诏曰:
“昊天不吊,上玄降祸。大行皇帝奄捐万国,率土哀号,普天如丧……”
“侍中、安东将军、临川王蒨,体自景皇,属惟犹子……”
“宜奉大宗,嗣膺宝录,使七庙有奉,兆民宁晏。”
“未亡人假延馀息,婴此百罹,寻绎缠绵,兴言感绝。”
……
侯安都拿到诏书和玉玺,向章要儿深施一礼。
章要儿转身让开,不受他礼。
饶是她身为皇后母仪天下,性格自尊要强,也不禁暗自掩面抽泣:”可怜的昌儿,原谅为娘无法帮你更多了。此人提到你父大业,情真属实。只能怨你自己命苦啊,我的昌儿……”
回到中书省,侯安都亲手解开陈蒨头发,拉着披头散发的陈蒨,来到停灵治丧之处。
侯安都下令将陈霸先的大行灵柩移到太极西堂,天子休憩之所。
主公,你暂且就在这里安宁休息吧。
你的大业后继有人,我等老臣,一定会尽心辅佐新主的!
……
当日,陈蒨三辞三让,群公卿士固请,乃即皇帝位于太极前殿,大赦。
新帝下诏曰:
“上天降祸,奄集邦家,大行皇帝背离万国,率土崩心,若丧考妣……”
“庶祗畏在心,公卿毕力,胜残去杀,无待百年。兴言号哽,深增恸绝。”
又诏州郡悉停奔赴。
大局已定,惊心动魄的一天终于过去了,南朝和平地完成了权力的交接。
……
七月到九月的这段时间,一切彷佛都是围绕陈霸先的故去与陈蒨的登基展开的。
一道道旨意不断发下,其中颇有讲究。
七月一日。
尊皇后章氏要儿为皇太后。
七月四日。
镇南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、广州刺史欧阳頠进号征南将军。
平南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周迪进号镇南将军。
平南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、高州刺史黄法氍进号安南将军。
七月五日。
镇南大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、桂州刺史淳于量进号征南大将军。
尊奉太后乃是应有之义,优先向各州处于两可之间的藩镇表明一切不变,晋升级别以安其心,以免他们倒向王琳一边。
其次才是朝中诸臣的封赏。
七月六日。
侍中、车骑将军、司空侯瑱为太尉。
镇西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、南豫州刺史侯安都为司空、征北将军、都督南徐州诸军事、南徐州刺史,给扶。
侍中、中权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王冲为特进、左光禄大夫。
镇北将军、南徐州刺史徐度为侍中、中抚军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,进爵为公,入朝。
七月七日。
侍中、护军将军徐世谱为特进、安右将军
侍中、忠武将军杜棱为领军将军。
侯瑱的升迁,有半数原因是为了给侯安都腾出三公之位,以赏其功。
军部三巨头,加上一位琅琊王氏都得到了升迁,确立了朝堂权力的顶层架构。
而执掌京畿兵权的禁军的领军、护军两个要职,也需要加以安抚。
七月十日。
重云殿火灾。
“随我率军入宫救火。”
侯安都下令,叮嘱道:”令军士披甲持杖,此时不可大意!”
侯胜北领命,不过觉得披甲带兵入宫,这样好吗?
按照之前见面的感觉,新帝可是个讲究规矩之人。
阿父,你虽是一片公心,难道就不怕招致猜忌吗?(注3)
……
接着就是次一级的势力,虽然不可轻忽,然则可以稍缓,待少许稳定后再做调整。
八月八日。
平北将军、南徐州刺史留异进号安南将军、改缙州刺史,领东阳太守。
信武将军、闽州刺史,领会稽太守陈宝应进号宣毅将军,加其父陈羽光禄大夫。
平南将军、北江州刺史鲁悉达进号安左将军。
顺便将之前由于徐度出征,改任留异的南徐州收了回来,反正留异也迁延不肯赴任。
嗯,南徐州京口这块要地,要给侯安都留着的。
八月十三日。
封皇次子陈伯茂为始兴王,为祖父始兴昭烈王陈道谭之嗣。
徙封陈顼为安成王。
没办法,二弟陈顼你远在长安,我陈蒨要继承叔父的大统,不能尊奉咱们的父亲。
可是本宗也不能缺少香火奉祀,就让我儿伯茂代你尽孝吧。
九月六日。
立皇长子陈伯宗为皇太子。
九月二十日。
立妃沈氏妙容为皇后。
有心人可以从这个时间顺序之中,看出一丝异样来。
究竟是母凭子贵,还是子凭母贵?
陈蒨的内心挣扎,若是封了太子,生母必当为皇后,没有另封他人为皇后之理。
通常皇后、太子都是一并册封,可是陈蒨在册封皇太子后,硬生生地拖了近半个月之久才封沈妙容为皇后,可见纠结之深。
子高,实是男皇后一事过于惊世骇俗,而国本不可不立啊。
朕再怎么宠爱,你再怎么貌比妇人,男人没法生孩子,这点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唉。
不要怪朕。
……
至此,南朝的政局终于算是稳定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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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倒转,回到为陈霸先治丧下葬一事。
八月九日。
群臣上谥曰武皇帝,庙号高祖。
八月十一日。
陈霸先下葬万安陵。
天子之棺四重:(注4)
第一层棺以水兕皮革包裹,厚三寸。
第二层棺为杝木所制,厚四寸。
三四两层为梓木所制,内层厚六寸、外层厚八寸。
四者皆闭合,以皮带束紧,纵向二道、横向三道,衔接处以榫铆固紧。
柏椁以树根一端所制,木料长六尺。
柩车的车辕匦龙,木缝间涂抹泥土。
将绣有黑白相间的斧形图案的棺罩套在上面。
棺椁积木为顶,再整体涂抹一遍。
……
一代英杰,就此归于黄土。
诔辞曰:
“高祖智以绥物,武以宁乱,英谋独运,人皆莫及,故能征伐四克,静难夷凶。”
“至升大麓之日,居阿衡之任,恒崇宽政,爱育为本。有须发调军储,皆出于事不可息。”
“加以俭素自率,常膳不过数品,私飨曲宴,皆瓦器蚌盘,肴核庶羞,裁令充足而已,不为虚费。”
“初平侯景,及立绍泰,子女玉帛,皆班将士。”
“其充闱房者,衣不重彩,饰无金翠,哥钟女乐,不列于前。”
“及乎践祚,弥厉恭俭。故隆功茂德,光有天下焉。”
对于对陈霸先的这番盖棺定论,侯胜北是由衷地赞同。
赫赫武功就不必说了。
陈霸先当了皇帝仍然坦荡不改,物欲淡薄,体恤民力,不妄征发。
重要的是侯胜北身处军旅,对于陈霸先的军纪之严格心有戚戚。
比起北朝那些烧杀抢掠,以人性之恶驱动的军队,我朝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。
而之所以能够维持住军纪,是因为陈霸先把节省下来的钱,都赏赐将士了啊。
……
他的国子学老师之一,姚察就说:”高祖英略大度,应变无方,盖汉高、魏武之亚矣。”
侯胜北觉得这是个很恰当中肯的评价,并无夸张之处。
然而不管怎么说,陈霸先还是撒手人寰而去了。
他的继任者,陈蒨,你又是个怎样的人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