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45、接头(求月票)
045、接头(求月票) (第1/2页)一条行人不多的马路上,王乃器穿着件压箱底的棉袍站在街边,努力地调整着自己无法形容的心情,静静地等着人,身后“一心书店”的招牌静静地耸立着。
不一会儿,一辆黄包车朝他驶了过来。
车停下来,一个年轻姑娘从车上下来,付了钱后,从容地来到他面前。
这个年轻姑娘,正是前两天他在办事处见到的那位,林秀梅同志。
和那天相比,林秀梅今天没有穿军装,而是穿着一件素花棉袄,宽大的围巾挡住了半边脸,显得很朴素。
“林秀梅姑娘。”王乃器叫道。
林秀梅注意到王乃器一丝不苟的打扮,她嘴角噙着笑,上下打量了他一番:
“老王,今天够精神的嘛!”
“这件衣服是我加入组织的时候穿的,不到过节我都舍不得穿。”王乃器瞥着周围,小声说道。
“那你结婚也要穿这件喽?进去吧。”
林秀梅笑着指了指书店,王乃器连忙在前边带领。
“书店的伙计已经辞了,就等着你来了,这么间小店,用两个服务员太惹人注意了”王乃器一边拿起抹布清理书架上的灰尘,一边自顾自介绍着。
见他说个不停,林秀梅打断他:“王老板,我住哪里?”
王乃器似乎没有听到,仍然自顾自说着。
“王老板?”林秀梅再次唤他。
“啊?”王乃器这才反应过来。
“我说,我住哪里?还有,工作上的事怎么安排?你看起来很紧张?”
王乃器一愣:“这么明显吗?”
他叹了口气,“你总得给我适应的时间吧。”
“我们可以等,敌人会等吗?”
见她说的一本正经,王乃器也恢复严肃,心说自己一個老地下决不能让一个小姑娘小看了,板着脸说:
“那就说说工作,上级派你来是协助我工作的,你担任交通员,主要负责情报的传递工作,这个应该没有问题吧?”
林秀梅点了点头。
他继续说:“你来的正好,美人鱼的情报已经送来了,如果计划成功,棉纱的问题应该能解决。”
这倒让林秀梅讶然了:“这么快?”
“他的效率一向很高。”
王乃器说着,似乎是想起了往事,沉默着将手伸进口袋,想拿烟,但瞥到面前的女士,又犹豫着憋了回去。
林秀梅猜测他烟瘾犯了,说:“抽呗。”
“不抽了。”王乃器摇了摇头,拿过一份地图,开始向她介绍情报的内容。
林秀梅用心记着,完了她思忖着问:
“这么说,我们要在火车经过长安的时候动手?”
“对,所以我们要早做布置。”
林秀梅点了点头,又问道:“美人鱼会参与这次行动吗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王乃器摇了摇头,“他只说这件事是军统高层和货运管理局协同军统上海区实施的,具体哪些人参与,并未说明。”
顿了顿,他坚定地说:“即便他参与了,我们也不能打听,与其好奇他的身份,还不如把我们自己的事情做好,免得给他带去危险。”
林秀梅思索着,问:“你就不好奇他的身份?”
“以前好奇,现在不好奇了,我只知道他做的是对的事情就够了,大家虽然路不同,但我们的方向是一致的。”
林秀梅不甘心,说:“这对他的安全有好处,可这么久了,我们都不知道他是谁,他也不主动表明身份,这是对组织,对他个人严重的不负责任。”
“恰恰相反,我觉得保持目前的联络状态就很好,他为我们源源不断的提供情报、帮助,就是对组织最大的负责。”
“这怎么能一样呢?我这是本着对他个人负责的态度”
“行了,他潜伏在敌人心脏中,每天胆战心惊的,受的罪吃的苦,我们根本想象不到,不能给予他帮助也就罢了,别再添乱。”
“等等,老王,伱的思想很有问题,什么叫添乱?”
林秀梅打断他,一脸严肃地说:
“一个真正的XX主义战士,不仅需要卓越的勇气和智慧,严格的纪律性,无私奉献的精神,还要有无比坚定的信仰和忠诚,勇气和智慧他是不缺,可其他的人?
他毕竟长期待在敌人中间,近墨者黑,我们不知道他的身份,谁知道他有没有像其他的军统特务一样干过出格的事情。”
王乃器被这话给噎住了,他深深地打量着面前的姑娘,这种从宝塔山回来的,信仰和革命热情自然无话可说,可她没有做过真正的地下工作,真的能理解什么叫残酷吗?
这种太过板正的思想真的适合潜伏工作吗?
他开始怀疑起来。
“所以.”林秀梅还想说什么,王乃器立刻挥手打断:
“每个人对信仰的理解不同,只要是有益于国家人民的,都值得尊重。
至于你说的什么近墨者黑,在获取情报的过程中,不可避免地会侵害普通人的利益,或者做你口中出格的事情,可为了情报,难道就不做了?是你,你会怎么选?”
林秀梅胸前一起一伏,被气到了,她觉得王乃器的思想很危险,简直胡搅蛮缠,她一定要汇报上级。
“用人不疑,疑人不用。”王乃器一脸严肃,继续说:
“对一个两个人的伤害或者背叛,如果是建立在帮助更多的普通人的基础上,你不觉得这种伤害、背叛值得吗?
某种意义上,我们的工作本身就是伤害和背叛。
背叛了亲情世故、背叛了人性、甚至有时候会背叛自己,做一切心里并不情愿的事,但那些.是正确的事,哪怕它有时候不合理。”
林秀梅一脸的不服气,沉默了半响,说:
“我保留意见,我会向组织上汇报的。”
“这是你的权利。”王乃器面无表情地说,“但在没有得到上级答复前,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。”
说着,他望着她,“尽快将情报送出去。”
上海。
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灯火辉煌、人来人往的华懋酒店巨大的喷泉前。
穿着制服的门童快步跑下台阶,帮着拉开车门。
戴着墨镜蓄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跨下车,手中提着一个公文包。
紧随其后的是两个孔武有力的保镖,他们每人手上都拎着一个沉重的皮箱。
中年男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,就像一位远道而来的旅客。
他随手丢给门童一个银元,门童立即殷勤地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,把他们一直引到三楼的贵宾包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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