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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六章王乐丞暗查宗人府两皇子尴尬会芷园

四十六章王乐丞暗查宗人府两皇子尴尬会芷园 (第2/2页)

“有何大事?”
  
  “这还用我说吗……当然是立储之事了。”
  
  “先生所言令人茅塞顿开。”荆王听了内心一阵窃喜,缓了缓,道,“如今诸皇子中,最受父皇恩宠者,莫过于本王。不过,父皇欲是宠信有加,本王倒是越发不安了。”
  
  “殿下,莫非顾忌其他皇子心生妒意?”
  
  “这个嘛,倒是其次……”荆王欲言又止,看了眼四周。
  
  “舍内别无他人,殿下但说无妨。”李云翰微笑道。
  
  “林、杨二人皆欲立我为储,只是王兄有恩于我,我不忍下手哪。”
  
  “殿下真有竟储之意?”
  
  “是的。”荆王点了下头。
  
  李云翰道:“目下林、杨二党势同水火,他们之所以拥立殿下,说白了还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利;殿下无论偏袒于哪一方,必将陷入党争的漩涡、从而惹祸上身。”
  
  “这是为何?”
  
  “废立太子乃国之大事,当由陛下钦定,岂能由他们说了算!”李云翰走到了荆王身前为他续了些茶,呈上,“试想当初林弗一心扶立福王为储,陛下答应了吗?在陛下眼里,如果朝臣们与皇子结成了一派,那岂不架空了他!”
  
  “这……不知本王该如何做?”
  
  “殿下勿忧,”李云翰正色道,“为防陛下生疑,殿下当与林、杨二党保持距离,以静观其变。”
  
  荆王听了如梦方醒,笑道:“先生之言甚合我意。”
  
 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,忽见荞嬷匆匆进了屋子,对着李云翰一边做手势比划着一边说着哑语。
  
  李云翰明白了她的意思,不由得内心一惊,对荆王说有一位贵客到了,请他一同出门迎接。
  
  荆王心存困惑随他到了院子,只见太子与达复等人肃然而立,不禁心头一震。
  
  太子看出了他的心思,干笑了下,道:“哟,十六弟也在此哪。”
  
  荆王微微一笑,欠了下身子,道:“李先生乃小弟多年故交,前来叙旧。王兄一向深居宫内,不知因何也来造访?”
  
  太子有些尴尬,道:“听闻李先生诗文名冠天下,且精通炼丹之术,故此前来讨教一二。”
  
  “是吗?”荆王将目光移向了李云翰,“看来先生声名远播,能耐也真不小哪。”
  
  李云翰听了只是笑而不语。
  
  太子假意挽留荆王留下多陪他一会儿,一同听听李云翰论道。
  
  “不打扰了,还是改日再会吧。”荆王摇了下头,“小弟刚回京城,手头尚有许多积压的公文急需处理。”
  
  荆王说罢告辞而去。
  
  太子对荆王来访十分警觉,他一进客厅便问荆王到此何事?
  
  李云翰指了指桌上的经书画卷,轻声道:“荆王此番西巡归来,捎了些经书画卷以供在下赏阅。”
  
  太子“嗯”了声翻阅了下画卷,追问道:“就这些?”
  
  “嗯。荆王的禀性殿下是最清楚不过了;他思虑单纯、行事率直,偶尔谈及朝政也不过是蜻蜓点水。”
  
  太子听了心稍安稳,坐下来轻啜了口茶,正色道:“本宫与先生之事切莫让他知道。”
  
  “殿下放心,在下于荆王只是尽一个故友之情。”
  
  达复插言道:“太子殿下一心待你,而荆王与林、杨二党往来密切,此中利害想必不说你也明白。”
  
  “我当然明白了。”李云翰顿了下突然皱紧了眉头,“只是请问殿下,若是诚心待我,为何要派人在居所附近盯梢?”
  
  太子听了脸色一变,问达复可有此事?
  
  “李兄过虑了。”达复嘿嘿一笑,“前些日子我派岑枫来,一是便于联络,二是暗中保护你。”
  
  “那院外盯梢之人呢?”李云翰问。
  
  “噢,原来是那两个人,”达复干笑了下,“刚才我进门时也见到了,不过确是不识。”
  
  “达复,务必查清此事,确保李先生安全。”太子命令道。
  
  见达复答应了,太子双眉舒展,问:“这一回扳倒了陈业硕,本宫欲乘胜追击一举除掉林贼,不知先生有何见教?”
  
  李云翰听了良久默然不语。
  
  达复问他为何不言?
  
  “穷寇勿追哪。”李云翰神情肃然,“目下林、杨二党势均力敌,殿下若强行出头挑起事端,势必招致两党联手攻击。”
  
  “李兄多虑了,杨嗣郎已向殿下示好,又怎会与林贼联手?”
  
  李云翰摇头道:“不。林、杨二人皆欲拥立荆王为储,一时恶斗不过是为了争权夺利、平衡朝政,尚未到你死我活的地步……
  
  而殿下屡遭不幸,目下最要紧的仍是韬光养晦,赢得陛下信任,一步步恢复元气。”
  
  太子听了微微颔首:“请先生细说,本宫当如何做?”
  
  李云翰迟疑了下,反问道:“不知殿下目下最急需什么?”
  
  “这……”太子嗫嚅着答不上来。
  
  李云翰淡然一笑,道:“给殿下找一位贤妃。”
  
  太子听后唰的红了脸,低头不语。
  
  达复在一边见了,对着李云翰怒道:“大胆,你敢羞辱殿下!”
  
  “达兄因何发怒?”
  
  达复唉叹了声,道:“李兄有所不知,韦妃病逝,萧妃又出家为尼,当下选妃这件事,没有圣上点头,殿下是连想都不敢想哪!”
  
  李云翰听了故作恍然大悟,对着太子揖道行礼,道:“云翰言语冒犯,请勿怪罪。”
  
  太子默默流下了泪水,指了指两鬓白发,道:“唉,本宫四十才过,双鬓皆已斑白;置身于炭火之上煎熬度日,又岂敢再找一位贤妃!”
  
  “殿下屡遭奸人构陷而心力交瘁,长此下去必有伤贵体。云翰之意呢,不过是想将萧妃重召回宫,也好抚慰孩儿,让一家人重拾温暖。”
  
  “唉,本宫又何尝不想呢,只是父皇不允哪。”
  
  李云翰道:“殿下仁孝恭谨,而陛下年岁已高时有恻隐之心,若能巧施一计以亲情感化之,此事或可成功。”
  
  “嗯,多谢先生赐教。”太子听了顿觉宽慰,又看了眼达复,“说吧,还有一件事呢。”
  
  达复点了下头,对着李云翰道:“上次你曾说西北之上彗星袭月,阿思诺会有血光之灾。”
  
  “没错,我是说过。”李云翰点了下头。
  
  “李兄所言差矣。据报阿思诺率军抵达受降城后,又大胜突厥一场。褚漠寒不仅为他提供情报,作战也是十分配合。为贺此大捷,褚漠寒还派人慰问犒劳他呢。”
  
  “先生多虑了。”太子呵呵一笑,“阿思诺手握精兵且久经战阵,他怎会出事呢。”
  
  李云翰听了默不作声,起身踱了几步,回过头,道:“听达兄如此一说,我倒是越发不安了。”
  
  “哦?”
  
  李云翰道:“阿思诺乃殿下心腹,而褚漠寒一反常态如此厚待于他,难道不觉得可疑?”
  
  太子思忖了下,道:“嗯,是有些反常。”
  
  李云翰又道:“阿思诺素来居功自傲,如此一来只怕是中了他们的骄兵之计。”
  
  “嗯,此言有理。”太子皱紧了眉,沉吟了一会儿,道,“将在外,君命且有所不受,又何况本宫身陷囹圄、不在他身边,如何约束得了他。”
  
  “殿下之忧在于朝堂,大唐之患在于藩镇。”李云翰慨然道,“殿下身为储君,不可只顾了朝堂,而忽视了藩镇;有阿思诺在,不仅殿下无虞,大唐也一时无忧矣。”
  
  “嗯,此中玄机本宫当然明白;不过,他不听又能怎样!”
  
  达复高声道:“殿下,阿思诺之子敏泰与我交好,我愿前往一见!”
  
  “达卿身为侍御史,朝廷怎会轻易放你远行?”太子苦笑了下,道。
  
  “那,在下就不做这个官了!”
  
  太子见李云翰笑而不语,问他何故发笑?
  
  李云翰说,他有一计;随即将其心中谋划说给了太子。太子听了与达复又商议了一阵,于是初步定下了方案。
  
  议罢,李云翰送太子等人出了客厅,恰逢着妙锦进了院子。
  
  太子见了妙锦愣怔了片刻,问她是何人?
  
  李云翰赶忙介绍,说她叫妙锦,乃进奏院骆大人之女。
  
  太子听了微微一笑,待妙锦行礼问候过后,随之带人离开了芷园。
  
  送走了太子,李云翰反身回到了院内亭下。未等他开口,妙锦便怨道:“李兄真是狠心,让少凌前去卧底,若非我相助,他差点连命都丢了。”
  
  李云翰心怀愧疚,赶忙向她赔礼致歉。
  
  “还有,三河口赈粮一事可是兄长所为?”妙锦紧接着问。
  
  “善恶有报,此乃天意,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。”
  
  妙锦“嗯”了声,语气变得和缓了许多,说元冲心狠手辣武功高强,要是让他发现了,决不会放过李云翰!
  
  李云翰听了并不以为然,道:“怕什么,我还想会会他呢。”
  
  “还是小心点好,”妙锦停了下,望了一眼院外,“方才门外有人形迹可疑,待我上前查问时,那人却溜走了。”
  
  李云翰“嗯”了声,道:“要是我没猜错的话,此人必是庆公子所派。”
  
  “那,你为何还帮他做事?”妙锦反问道。
  
  “姑娘误会了,”李云翰淡然一笑,“庆公子邀我筹办诗社,我观此人志大才疏,请我入会不过是用来装点门面、卖弄风雅罢了。”
  
  “嗯,此人阴阳怪气的,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。”妙锦道。
  
  “只是也不知他是何来头,就连令父也让他三分哪。”
  
  “这……”妙锦稍作思忖,道,“七年前客居渔阳时,我曾在帅府前见过他一面,当时幼小并未在意。此番褚漠寒进京,他随侍左右形影不离,感觉不像是一般的侍从。”
  
  “此人底细,骆大人是再清楚不过了。”
  
  “我问过一次,可我爹不仅不说,还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!”
  
  李云翰听了双眉紧锁,黯然道:“原以为芷园清静可以修心养性,孰料荆王、太子接连登门造访,居所又遭人监视,只恐这日后更难以安生了。”
  
  妙锦听了一时心生怜意,笑道:“既然如此,兄长要不上我家住些日子。”
  
  “这怕是不妥吧。”李云翰迟疑了下,“贵府乃进奏院所在,禁卫森严,我一介外来生人,令尊岂能答应。”
  
  “找个借口呗,”妙锦轻轻一笑,“上月府内田主簿回扬州省亲,不幸溺水而亡,目下急缺一位抄写邸报的人手。”原来,因囿于当时的生产力落后和观念所限,一开始邸报的制作完全依赖于人工抄写。由此,各地驻京的进奏院以其邸报的实际发行量,皆配备了人数不一的专职抄写者。
  
  “想让我抄写邸报?”李云翰双眉渐舒,顿了下,“此虽非什么难事,可也得令尊同意才行哪。”。
  
  “怕什么,有我呢。”说毕,妙锦走到了堆放邸报的案几前,在那一厚摞旧报里翻腾了一阵,找出了一份邸报递与李云翰,让他照着原样抄写一份。
  
  “想试我?”李云翰问。
  
  妙锦“嗯”了声,道:“不过,要是出了一丁点差错,那就免了。”
  
  李云翰笑着答应了,随即坐在了桌前提笔而写。
  
  约莫过了不到一个时辰,他终于抄写完了一份邸报。
  
  正伏在长椅上小睡的妙锦闻声站了起来,拿起了那份邸报仔细一看,不由得啧啧叹道:“不错,和田主事写的分毫不差哟。”
  
  当妙锦看到了邸报的末行,署名为“白川”时,不禁皱了下眉,问:“你改名了?”
  
  “嗯。贵府人多嘴杂,为免生什么事端,还是另起一名好。”李云翰笑着说。
  
  妙锦道:“你这人哪,诗文写得如行云流水、大气磅礴,怎么一做起事来忧前惧后的。好了,白川兄,我这就带你去进奏院。”
  
  李云翰说,还是明日吧。
  
  妙锦问,这是何故?
  
  李云翰说,他有事在等少凌和武七,劝妙锦还是先回家吧。
  
  妙锦点了点头,拿起了那两份邸报出了芷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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