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后悔
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后悔 (第1/2页)白浅的剑并没有指向刘平夜。
这是他耗尽最后心力的剑术,同样也是春江花月剑收尾的精华剑技。
他当然可以将这几剑指向刘平夜,几乎顷刻之间就能够将对方杀死。
但是有些事情,就是可以但没有必要的事情。
就如同此时要不要亲手杀死这个曾经最看重的弟子。
他的剑指向虚空,便看到有无穷无尽的雪花混杂着剑气破空而去,几乎在夜空中开出一道笔直的通路。
刘平夜一瞬间站在原地,有些默然不语。
他之所以选择今日回到白鹭书院,一方面当然是因为舒庆的死,罗教方面对他有所推动,但是更重要的一点则是因为如卿已逝,他在世间已经了无牵挂。
既然了无牵挂,那就可以多做一些自己想要去了结的事情。
其中很重要一部分,就是和白鹭书院的了结。
准确来说,他的大半生都是在白鹭书院度过的,但是最终,却也与白鹭书院恩断义绝。
只因为他救下一位不该救的女子,并且最终和她产生了感情。
他今天回到白鹭书院,是真的很想再见白浅一面,想要质问他对自己当初的决定,有没有后悔——因为他的决定,白鹭书院失去了一位天赋卓绝的传人,反而为自己增添了一个不必要的强大敌人。
连白浅自己的技艺都将要从此失传,白鹭书院甚至因此而衰败也并不是全无可能。
但是如今,刘平夜才终于明白——果然一直误入歧途的人是自己。
被浩然气抛弃转而入魔,他一直认为自己内心坦荡,问心无愧,但是此时听到白浅重新背诵那段孟子的浩然气说,他才醒悟到自己其实内心迷茫已久。
因为问心有愧,所以才选择一往无前,不问对错,所以导致一错再错。
甚至连如卿的死,都似乎是对于这种选择的惩罚。
而看到刘平夜停下,另一边的谢长风也随之停手,同样静静观摩着白浅最后的剑技。
这将会是目前江湖上你所能够看到的最瑰丽最精妙的剑术。
也是这段剑术的绝唱。
可能许多人不知道,但是此时谢长风通过浩然气与白浅气息相连,他更知道白浅如今的状态。
他确实是在用最后的生命来完成这最后的剑舞。
江水流春去欲尽,江潭落月复西斜。
片片雪花飘落的同时被剑气裹挟直冲天际,此景此剑,几成绝唱。
而白浅的剑依旧没有终止,因为诗还没有完,剑当然要继续。
斜月沉沉藏海雾,碣石潇湘无限路。
白浅收剑,翻转,浩然气那一瞬间从全身所有的毛孔迸发出来,瞬间将满天飞雪震碎化为水雾,所有人都被这雪白的雾气遮蔽了视线,而在这白雾之中,白浅一剑轻推,仙人指路。
此时这一剑,如果推出的话,白浅几乎可以瞬杀场上任意一人。
所以白浅依然将这一剑指向虚空。
方别静静望着这一剑。
如果说前面的那些剑招都已经足够精妙完美的话,那么春江花月剑的最后六剑,则是画龙点睛的无上杀招。
说是六剑,其实是三剑。
不过这三剑每一剑都是由两剑组合而成,互相铺垫,相辅相成,而成精妙绝伦的必杀之技。
天地间能够将白浅逼到这最后三剑的人,或许也根本不存在。
所以天下第一剑之名,果然是实至名归。
当然——亦成绝唱。
雪白的水雾慢慢重新化作冰晶落下,白浅的身影重新从白雾之中显现出来。
他望向谢长风,轻轻说道:“都记下来了吗?”
谢长风缓缓点头,但是又最终摇头。
记下来是记下来了,但是记下来的只是剑招,至于那华丽招式效果与意境本身,不要说现在的自己,就算说是将来,也未必能够悉数模仿。
“没有全记下来就好。”白浅哈哈大笑:“如果记下来了,你至多不过成为第二个我。”
“但是只记一半的话,你才有超越我的机会。”
“所以看好了,接下来是最后的落幕之剑。”
不知乘月几人归,落月摇情满江树。
白浅静静举剑举过头顶,浩然气在雪亮的寒光剑中汇聚,然后升起,化作一轮满月照耀在空中。
雪花飘落,月光柔和耀眼,许多人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,然后忍不住揉了揉。
但是这一切终究不是幻觉。
满月在天空照耀,然后所放射而出的并不是月光,而是剑光。
与寻常的真气不同,催动春江花月剑的乃是浩然气。
正如同之前白浅所背诵的那样,此气至大至刚,塞于天地之间。
寻常真气做不到的事情,浩然气就可以做到。
就像此时,以浩然气为月为剑,剑气从中散逸而出,而成月光。
月光落下,便是一道道利剑散布在白浅身周十丈之内,纵横交错,如同树影。
落月摇情满江树。
方别看着此情此景,不由摇头叹了口气:“好吧,不学浩然气,这春江花月剑确实学不会。”
而更多人则是直接看呆了。
以浩然气化月为剑的手段,即使是白鹭书院,绝大多数人也是闻所未闻,见所未见,毕竟只知道自家院长的春江花月剑是天下第一剑,但是谁又能够有幸,将这套春江花月剑从头看到尾呢?
不过,另一方面,也可以看出来春江花月剑这后三剑消耗甚巨,每一剑都是大招级别的,不能够轻易与之示人。
白浅之前使到昨夜闲潭梦落花之时突然停止,一方面当然是因为气力不支,身体伤势加剧,但是同时又何尝不是和这三剑需要积蓄更多的浩然气有关。
“这就是春江花月剑啊。”谢长风呆呆看着白浅头顶上的明月和向着四周散射而出的如林剑气,一时间也呆立在原地喃喃自语。
初入武道,就能够见证可以说是这世间最高绝的剑技,你可以说这是望见顶峰,斩断前路,但同时,也是给他的武道开了一条无尽的坦途。
只看你当看到这套剑法的时候,是心灰意冷,自觉此生无望超越,还是说心潮澎湃,觉得大丈夫当使此剑的区别。
而在满月的照耀下,白浅一时间再也支撑不住,委顿盘坐在雪地之上,头顶上的圆月得不到浩然气的补充,也开始慢慢溃散,周围的如林剑气逐渐崩解,只留下地面上的道道剑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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